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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觀主她生意即將全面開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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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胎與地面強烈的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劉叔一腳油門踩到底,渾身直冒冷汗,雙眼緊閉。

預想中的撞擊感遲遲沒有到來。

他小心翼翼睜開眼睛,就看到左邊車窗旁的電線桿,只差幾厘米。

“大小姐您沒事吧!”劉叔大大松了口氣,回頭看秦渺渺。

秦渺渺或許是被嚇呆了,好一會兒,她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沒、沒什麽事……”

她轉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池西。

不知道什麽時候,池西把幾只石雕的神獸放在一邊,手裏捏著那根焦黑的木棍。

本來該是撞上電線桿的車在最後關頭偏離,堪堪避開電線桿。

秦渺渺抿著嘴,心裏快壓制不住翻湧上來強烈的不甘——她精心設計了這麽一出,對方卻不知道用什麽手段避開了!

這種情緒過於強烈,以至於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表現異常,“西西,你沒事吧?”

池西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透過她,仿佛在其他人。

秦渺渺被她看的心裏發虛,轉過頭,“劉叔,到底發生什麽事情?為什麽突然開錯地方了?”

劉叔在秦家做司機也有十幾年,平日裏小心謹慎,從來沒出錯過,偏偏就在關鍵時候出了岔子,他自己都反應不過來。

外面的寬敞筆直,仿佛一直能開到世界盡頭,讓人不自覺就順著路往下開。

聽到秦渺渺問話,他著急忙慌想打開車門,“我就這下去看看!”

他的手剛碰到車門,就被棍子打了一下。

手背上沒有一點痕跡,他卻感受到一股鉆心的疼痛,順著手臂直沖天靈蓋,整個人都清醒過來,沒有再出現之前那種精神恍惚的錯覺。

池西收回木棍:“別動。”

劉叔看向池西,這次,他真切的感受到池西的存在,而不是什麽不受寵的秦家二小姐。

她冷著一張臉,手裏捏著一根不起眼的棍子,她說話時的氣勢比秦總還要來的有壓迫感。

秦渺渺見狀,垂下眼,再擡起頭,卻突然說到:“我們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裏,劉叔,你給我爸打個電話,最起碼讓人來接我們,不然一會兒比賽的彩排該遲了。”

池西看著她。

後者目光落在劉叔身上。

“大小姐,我馬上去看路線,不、不用打給秦總了!”劉叔哪兒還敢待在車上,開錯路又差點出車禍,這種事情被捅上去,他也不用幹活了。

他連忙打開車門,手腳並用地爬下車。

“西西,劉叔執意要下去,會不會有危險啊?”

前一秒還在裝模作樣,後一秒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不僅是態度變了,秦渺渺整個人的氣息都變得模糊。

池西:“你想讓我下去?”

秦渺渺不加掩飾地看著她,意味明顯。

車外起了濃霧,劉叔的身影被吞沒在裏面,沒有一絲聲響傳來。

普通小姑娘看到這種場面,早就被嚇哭了,“秦渺渺”饒有興趣得看著池西,想來那個道觀還算有點真材實料,但小姑娘見識短,大概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麽。

不過沒事,等她下去就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麽。

池西見到對方的表情就猜到她的想法。

不就是下車?

池西扯出一抹笑,“行……”

“秦渺渺”面帶微笑,她就知道小姑娘不會放著那個男人不管,畢竟年輕人都還心軟……

她心裏正得意,卻被一只白嫩的手扯住衣領,整個人被迫靠向池西那邊。

“你幹什麽?!”“秦渺渺”驚怒,她多少年沒被這麽對待,更想不到一個小姑娘居然會有這麽大的力氣。

這雙手就跟鐵鉗一樣,根本掙脫不開!

池西:“要下就一起下車。”

她單手用力,無視對方的掙紮,把她往外面拖。

車門被打開,池西毫不猶豫的走下去。

“秦渺渺”整個人都橫在後座,她看著池西下去,屈辱的臉上浮現出快意,只要下去了,她就會……

然而,池西穩穩當當站在車外。

周圍的濃霧被隔離在她一米之外,根本沒有機會碰到她。

風平浪靜。

仿佛只是普通的濃霧。

“秦渺渺”臉上的快意情緒還沒有升到頂峰就被不可置信取代她被池西大力拖拽出來,手腳和頭在車門框上碰撞出大片的淤青,交織著疼痛感,整張臉都扭曲在一起。

她驚呼:“怎麽可能!”

池西低頭,沒有說話,只擡手那棍子揮了一下。

周圍的濃霧就像被稀釋,迅速變得稀薄。

“秦渺渺”滿臉呆滯。

“你是什麽怪物!”

這裏的濃霧並不是水汽那麽簡單,而是陰煞之氣凝結成形,這麽多年,它吞噬了無數的厲鬼生魂,這才能凝結出這些陰煞之氣,卻被池西簡簡單單的拿一根破棍子就破了?!

池西低聲笑了笑:“怪物?”

她拿棍子輕輕抵在秦渺渺額頭,後者僵硬到不敢動彈。

原本看著普通的棍子,在這一刻壓得它動彈不得,甚至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巨大的力量,即便是百分之一,就能把它沖散了。

“秦渺渺”握緊雙手:“你剛被接回秦家,如果你動了我,絕對會被趕出秦家!”

“是嗎?”池西手中的棍子往後縮了縮,她皺眉,“別亂動!”

她提醒觀觀做好一根棍子。

棍子仍對準秦渺渺眉心。

池西:“你也活了那麽多年了,附在一個小姑娘身上,也不臊得慌,之前被你跑了,這次可沒這麽容易!”

“秦渺渺”猛得瞪大眼睛。

“你!你知道我是……”

池西的棍子悄無聲息地落在她的頭頂,後者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只瞪大了眼睛,整個人軟綿綿地倒下。

周圍的濃霧變成薄霧,還沒有完全散開。

稀薄的霧氣中隱藏的那些東西逐漸變得清晰,張牙舞爪,還能看出生前淒慘的死狀,那些東西本能的察覺到池西惹不起,不斷的遠離。

但很快,它們連同最後一層稀薄的霧氣都停在原地。

池西手裏的棍子隱隱釋放出天雷的氣息,隨後,所有的生魂都被吸納到棍子之中。

觀觀是道觀的靈智,就算沒了本體,也仍然具備收納物體的能力,暫時容納這些生魂當然輕而易舉。

生魂消失,薄霧徹底散開。

池西踢了踢旁邊挺屍狀的秦渺渺。

池西:“起來,別裝了。”

秦渺渺一動不動。

池西動了動手裏的棍子,快速掃向她,後者只感覺到一股勁風直擊臉部,下意識睜開眼睛,就看到棍子停留在她眼睛上方相隔幾毫米的地方。

再往前一點,她的眼睛已經瞎了。

秦渺渺出了一身冷汗。

池西冷笑,“不裝了?”

秦渺渺雙手不自覺扣進土裏,她清清楚楚感受到自己身體不受控制,驚恐憤怒,然而她什麽做不了。

池西對她動手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要死。早知道吊墜突然能夠和自己對話,她就應該早點警惕。

先前她實在是被金手指升級的這種驚喜沖昏了頭腦。

但她沒想到池西用一根木棒把對方給趕走了,她又重新掌握了身體的主動權。

慶幸之餘,她又怕池西看穿自己,索性裝暈,沒想到還是被她看穿。

“西西,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秦渺渺弱弱開口。

臉上盡是無助。

池西看了她一眼。

她沒想到醫院裏逃走的鬼嬰只是偽裝,實際上是玄門的人為了找到魂魄盛放的容器而設的局,對方附身在秦渺渺身上,也出乎她的意了。

前幾天在秦家感受到那一股奇怪的氣息,應該就是對方附身的瞬間。

池西沈默不言。

秦渺渺以為自己要暴露,整個人慌亂無比,在緊張和驚恐。

池西收回木棍:“行了,你自己上車,我去找司機。”

說完,她轉身去找人。

秦渺渺這才擡頭看著池西的背影,對方明明是一個窮道觀出來的,為什麽能擁有這樣的能力?

甚至她手中的棍棒都不是簡單的東西。

憑什麽她作為女主能夠獲得這麽多的好東西,而自己就只能做個炮灰女配,做個過節老鼠。

秦渺渺打算的很好,她這次暴露了一些能力,但也被人附身,正好全都推給那個怨靈,只要池西沒有發現,她就還能再隱藏起來。

躲在暗處,總能找到出手的機會。

她臉上染上怨毒的神色。

沒想到池西正好回頭,她連忙低下頭,掩蓋住自己的情緒。

池西:“你怎麽還不上車?”

秦渺渺手腳並用,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腳步踉蹌,“我馬上上車。”

池西轉過身繼續去找司機。

秦渺渺松了口氣,卻沒有發現池西雖然面無表情,但臉上的表情意味深長。

秦渺渺把她當傻子,池西可沒把人當小白。

路上來時的鬼打墻太過粗糙,而後半段的百鬼陣又是另一種套路。

而且怨靈氣息那麽強烈,但對方暴露前,她卻沒有在秦渺渺身上感知到任何陰煞之氣。

這一切問題,都指向秦渺渺——她身上一定有特殊的東西。

池西平生只有兩個愛好,一是享受他人供奉,二是鉆研稀奇古怪的道術、法器。

秦渺渺身上的東西引起了她的註意。

同時,她也對殺害她徒子徒孫的人隱隱有些猜測,但還需要證據,或者,等她恢覆,能夠完全推演出真兇,秦渺渺也跑不了。

這些念頭在池西腦海裏閃過,她走到暈倒的司機旁邊,輕輕拍了拍他,“醒醒,該出發了。”

劉叔很快清醒過來,他慘白著一張臉,卻迷糊地看著池西,“二、二小姐,剛才……”

池西聲音低沈了些:“剛才你跑出來看路,結果突然睡著了,喊了你半天才醒。”

劉叔張了張嘴,記憶裏自己被萬鬼撕咬。

他忍不住摸了摸胳膊和身上,完好無損,沒有一點傷口,難道真是一場夢?

池西拍了他一下,“走吧,快遲到了。”

劉叔回過神,看了看手機,發現還有兩個小時就要到彩排時間了,他瞬間忘記了剛才恐怖的夢,趕緊跟著池西上車。

說來也奇怪,昏迷後醒來,他們就還在別墅下山的道上,原本陌生的路又變得正常了。

秦渺渺在劉叔和池西上車前就整理了自己的形象,除了被拖出車門時磕到的腦門和手腳的淤青外,也沒有別的傷口。

饒是如此,她看到池西上來,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她完全沒想到池西會表現出這麽暴力的一面。

劉叔:“大小姐,時間不早了,我先送您去比賽吧?”

秦渺渺下意識:“不不不……”

她發現自己反應太大,又降低了聲音:“還是先送西西去火鍋店吧,時間還來得及。”

她故意說彩排時間提前了,就是為了對池西下手。

沒想到池西還有這麽厲害的法器,只能俯首做小,等著下一個機會。

池西看了她一眼,“那就先去火鍋店。”

她表現的跟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秦渺渺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不明白她為什麽能夠這麽鎮定。

池西到火鍋店時也才十點,路邊過往的人很多,這麽早火鍋店裏就已經人滿為患,甚至開始排隊。

店裏傳來誘人的香辣味,池西忍不住吸吸鼻子,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大半個小時,她本來打算在店裏找個角落先坐下,此時倒是慶幸自己來的早,可以先領個號子。

店員看她東西多,特意給她多拿了張凳子,又給了她兩包妙脆角,“我們有酸梅汁、檸檬水、大麥茶,您想喝點什麽?”

池西眼睛一亮,“酸梅汁。”

她把木棍和石雕都放在一邊,雙手捧著酸梅汁,入口酸甜冰涼,十分好喝,沒一會兒,她就喝完了一整杯。

又有店員過來問她要不要添一些。

池西有點想再試試檸檬水,她正打算開口。

“前輩,您來的這麽早,怎麽不進去?”

林飛文驚訝的聲音傳來。

池西扭頭,林飛文今天沒有穿著道袍,反而是一身休閑打扮,倒是把他襯得年輕了幾分。

她默默把要檸檬水的話咽回肚子裏,跟店員說了聲謝謝。

林飛文一會兒功夫已經走到她跟前,領著她進店,“道協在這有兩間專門的包廂,只要出示道協的身份牌,如果包間有空餘,就可以直接進來。”

林飛文出示了道協的證件,很快就有店員把他們帶上二樓,包廂環境十分不錯,說話完全不用擔心被其他人聽到。

他熟門熟路的拿著手機掃碼,“前輩你也掃一下,看看要吃什麽隨便點,今天我請客。”

池西學著他的樣子,掃了碼,跳出來菜單的界面。

她邊感嘆科技的神奇之處,邊游覽菜單,黃喉、毛肚、牛百葉、牛舌、蝦滑、凍豆腐、魚豆腐、小酥肉、玉子卷……

一樣來一份!

她點了一通,發現林飛文沒有下單,擡頭看了他一眼。

林飛文秒懂池西的眼神,下單了一個蔬菜套餐。

池西:“……”

林飛文放下手機,從隨身的袋子裏掏出一個盒子,“這是前輩要的材料。”

池西淡定地接過來,也沒有多看一眼,淡定地拿出石雕和玉石。

林飛文接過去仔仔細細打量,怕她誤會,還多說了一句,“我們回收法器都是要檢查過的,前輩……”

池西:“沒事,我理解。”

林飛文見池西沒有芥蒂,放心下來,把所有的法器都檢查了一遍,這才放在旁邊,而池西也沒有閑著,店員把他們點的都端了過來,她忙著涮各種肉類,還讓人幫忙下了蝦滑。

第一次來火鍋店,池西表現出了十分的老練,仿佛一個老手——每天在商場經過火鍋店時,她已經在腦海裏演練了許多遍。

如今終於是吃上火鍋了。

蝦滑鮮嫩爽口。

凍豆腐吸收了火鍋濃郁的湯汁,入口即化。

毛肚滾燙八秒,入口脆嫩。

……

火鍋真是世界進步的瑰寶。

池西吃的速度極快,林飛文幾乎沒有說話上的空擋,也只能跟著她吃,不知不覺就吃得撐了。

他們兩個人居然比三四個人吃的分量還多。

林飛文看著空盤,沈默了一下,“前輩,還需要來點……”

池西擺擺手,“我吃飽了。”

林飛文心裏大大松了口氣,心道他可吃不下第二根青菜了,這個念頭閃過,就看池西給自己倒了一杯酸梅汁,滿足的了兩口。

池西:“你也要嗎?我都忘了給你倒。”

林飛文趕緊搖頭拒絕,生怕再來一杯,他轉移了話題,“前輩是專攻靈符嗎?”

如今玄門裏研究靈符的人可不多,主要是畫符的工序覆雜,先得沐浴齋戒,再上香請神,下筆時還講究一氣呵成靈光一現,否則這符就是張廢料。

除了畫符的流程外,對畫符的人天資也有極高的要求,越是高級的靈符,就越是嚴格,這就導致了靈符兩極分化,普通的靈符稍微有點天賦的人都能畫兩張,高級靈符卻日益稀少。

林飛文在知道池西想要購買畫符材料後,除了對歸元派的過往感興趣,他也想和池西打好關系——珍惜每一個研究靈符的玄門弟子,誰也不知道哪一天她就能畫出高級的靈符!

池西不知道如今玄門的情況,只覺得林飛文這個小輩眼界極好,她也有心多了解一下當今的玄門和道協。

她搖搖頭,“我不是專攻靈符。”

她會的東西太多,自己都數不清,尤其死後剛到地下的時候,空閑的時間都用在研究道術上了,再後來,她就開始研究地府的道術。

世間萬法,大多殊途同歸。

林飛文聽池西否認,也沒有太失望,“日後前輩若是想要寄售什麽法器,我們止一觀給的價格絕對公道。”

池西點頭,光是同意以物換物這一點,她就喜歡。

她又和他聊了幾句,兩人心照不宣,話題逐漸轉移到了道協。

林飛文按捺不住好奇心,“前輩,前幾天我去查卷宗的時候,發現兩年前您的道觀不在道協了。”

他沒說是因為欠費。

池西聽到他開口,低頭喝了口酸梅汁,“哦,我才剛接手道觀,不清楚先前的情況。”

林飛文恍然大悟,“前輩莫不是被騙了!對方說這是道協的道觀,所以您才花了大價錢買下了?”

池西:“……”

說是被騙,倒也不是。

她沒有說話,林飛文就當她是默認了,還想再說兩句,池西連忙轉移話題,“如今道協還是以五家道觀為首嗎?”

林飛文眼睛一亮:“前輩對道協有興趣?”

他連忙說道,“道協如今是以正陽觀、天行觀、離火觀和臨一觀這四觀為首,您說的以五家為首是兩年前的事情了,當時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丹霞觀退出五觀的聯盟,差點還退出了道協,如今也是沒落不少。”

池西好奇:“沒聽說是什麽原因嗎?”

林飛文搖頭:“只聽說是意見不合。”

池西點點頭,兩年前歸元派被逐出道協,丹霞觀也退出五觀聯盟,其中看來也有不少的事情。

林飛文想到池西的本事:“前輩,您真的不考慮在我們道觀掛單嗎?”

光守著一個歸元派哪裏能發揮出她的實力?

池西看著他,沒有馬上拒絕。

林飛文看向她的眼神充滿希冀。

池西還是拒絕了,“掛單還是算了,我自己有道觀,不過你要是遇到什麽事兒想求助的,我倒是可以按照道協的市價給你幫忙。”

沒等林飛文開口,她又說道,“僅限於給你幫忙,我既然已經不是道協的人,收費也可以有我自己的規矩。”

林飛文側耳傾聽。

“道協的人,以標準的十倍收費,那四觀的人,隨心情定價,百倍起收。”

林飛文:“……”

他震驚地看著池西。

實在是沒想到池西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道協的人十倍收費?

四觀的人百倍起收費?

仿佛是天方夜譚。

別說道協了,單是拎出四觀的人也是人才濟濟,厲害的玄門弟子比比皆是,多的是別的道觀來請他們出馬,哪裏用得著請外援?

池西說出這番豪言壯語就,面色沈著冷靜,就跟不是她說的一樣。

林飛文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沒等他再細想,池西又問道,“你們道觀寄售靈符嗎一類的物品嗎?”

林飛文點點頭,“也有許多道友來寄售的。”

池西挑眉,從兜裏拿出畫好的二十張平安符,原本是打算給高宗良寄過去,不過現在有了材料,一會兒再畫也來得及,這一批倒是可以先去寄售。

“三千一個平安符。”

“……”

林飛文再一次懷疑自己的耳朵,“這……平安符一般就兩百一個。”

放著便宜的平安符,誰會專門買貴的?

就算是寄售,也不可能胡亂開價賣……

他還想再說點什麽,池西從一堆平安符裏拿出一個,塞進他的手裏。

“……”

還、還有賄賂?

池西卻沒理他開裂的表情,“你就帶著一個在身上,其他的放進兜裏揣好,回去的時候別抄近道,走大路。”

林飛文聞言,楞了一下,“難道我今天印堂發黑?”

池西看了他一眼,“印堂聚煞,臉發青,父母宮圓滿,卻被送到道觀,功德照身,顯衰弱之像,你小時候是主動被送到道觀的吧?”

林飛文下意識點頭。

池西:“那就對了,你今天要渡劫,隨身帶著這個平安符,就當是我無償贈送,等平安度過以後,我這平安符也算是有人能現身說法了。”

林飛文:“……”

他想多問兩句,但池西卻閉口不言,不肯再說別的。

沒一會兒,他手機震動,是道觀裏的師兄打電話給他。

“飛文,你快回來!你爸媽在道觀門口突然暈倒,跟睡著了一樣,我們已經去找師父他老人家回來了!”

林飛文腦子裏嗡的一聲,當即站起來。

池西揮揮手,“有急事?你快回去吧,記住,別抄近道。”

林飛文腦子哪兒還有什麽話,整個人都是懵的,拎起那一袋子的法器和平安符就跑出門外。

池西看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

該來的躲不掉,註定是要做她平安符的代言人了。

林飛文走後,包廂裏就只有池西一個人,她把林飛文給她的材料盒打開,首先拿出了辰砂疊,湊近聞了聞,確認是上好的辰砂墨,沒有以次充好,這九九八也值了。

至於黃紙一類,她倒是沒仔細數,以止一觀的名稱,不至於貪墨十塊一張的材料。

她慢悠悠整理出三十張黃紙,一口氣畫了二十五張平安符和五張破穢符,折成三角包的樣式,又分別拍了照,發給了高宗良和霍橋經紀人。

前者還沒反應,後者卻飛快給她回了消息,還給了她郵寄地址。

池西抱著材料盒,把二十五張符揣兜裏後走下樓。

火鍋店員萬分熱情的迎上來,“用餐愉快嗎?請問還有什麽可以為您服務的?”

池西:“……附近哪裏可以寄快遞?”

店員頓了一下,立馬說道:“我們這裏就可以給您把快遞叫來。”

池西又順帶在火鍋店把兩份快遞寄出,看了看,天色還早,她索性在周圍逛了逛,當做消食。

——

林飛文接到電話,立馬打車回道觀,他心系暈倒的父母,心神不寧,恨不得出租車跟長了翅膀一樣飛起來,偏偏就在半路車給拋錨了。

止一觀周圍又是風景區,人多車多,還不好打車,就算打車,再往前一點那段路還得堵車。

林飛文索性直接下車往上山的方向走。

他知道這邊有一條小道,比走大路節省大半個小時,他和同門師兄弟一起走過幾次。

不過小路不好走,都有危險的標註,也有保安守著。

林飛文是止一觀的道士,又表現得十分急迫,他靠刷臉征得保安的同意。

在進入小道時,他耳邊突然回想起池西說的話,“別抄近道,走大道”,但一想到父母還昏迷不醒,連師父都外出交流講學沒有回來,他哪裏還能想這麽多,毅然走進小道。

小道跟平時一樣。

林飛文走得快,但也很小心,一路都很順暢,沒有發生危險。

再往前十分鐘就是止一觀的後門,剩下的路都相對平坦,他逐漸放松了警惕,卻不想,在經過一塊大石板的時候,前腳剛踩在上面,後腳石板的“唰”的裂開,他整個人都不自覺地往下陷,仿佛有人在拉扯著自己。

林飛文現在泥地裏,明明半截身體還露在外面,偏偏整個人就跟沈在水下一樣,呼吸困難,甚至下意識想要撲騰。

因為缺氧感覺加重,他意識逐漸模糊,在最後一刻,他還記掛著父母昏迷不醒,強撐著不讓自己暈過去,但光憑自己的意志力,也堅持不了太久。

林飛文手腳胡亂撲騰一陣,耳邊又回想起了池西的聲音,她說話的時候,明明語速正常,但此刻回想起來,她的聲音就好像帶著一種讓人清醒的作用。

此刻,林飛文就覺得自己的腦子清醒了一點。

他沒有再掙紮。

下墜的速度又快了一點,但他的手卻奮力伸到自己的褲袋裏,摸到了池西給他的平安符。

平安符燙的驚人,幾乎快把他的手灼傷,林飛文也沒敢松手,緊緊握著它,祈求它能夠給自己帶來平安。

只是過了幾秒鐘,林飛文卻感覺自己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久。

他兩眼發黑,卻覺得拉扯自己的那種垂墜感陡然一松。

得救了!

林飛文沒敢松懈,他雙手扒著石板邊緣,用上最後一分力,猛地爬了上去,也不敢在原地帶著,連爬帶滾往旁邊滾了幾下,離開小半米以後,他才趴在地上大口喘氣。

休息了一會兒,他扭頭往剛才的地方看過去。

石板碎裂後,地下是個地洞。

周邊幹燥,地洞裏也沒有一滴水。

偏偏他整個人就跟從水裏撈上來的一樣,身上還沾著潮濕的泥土。

剛才他的那種在水裏的窒息感也不是假的。

他小心翼翼地攤開手心,之前池西給他的平安符已經化為齏粉,隱隱冒著黑煙,他手心泛紅,是被平安符的溫度給燙的。

另外一邊,盛放法器和平安符的袋子安靜的擺著,完全沒有受到波及。

林飛文心裏後怕,也實在沒什麽力氣,在原地休息十幾分鐘才宛如死狗一樣站起來,拎起袋子,一步一步往止一觀後門挪過去。

在快要走到後門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

兩三個師兄從門裏面沖出來,他來不及閃躲,直接就被撞到,整個人往後仰,腦門磕在地上。

“砰——”

沈悶的撞擊聲。

林飛文兩眼發黑,頭腦麻木,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師弟!!”

“你在這裏!”

“你沒事吧?!快,快把師弟擡進去!”

林飛文頭腦昏沈,只覺得幾雙手在他身上巴拉,很快他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外面的天都黑了。

林飛文只覺得頭嗡嗡地疼,他師父,青雲道人站在床邊上關切的望著自己。

“師、師父……”

青雲道人嘆了口氣,見他終於醒了,瞪了他一眼:“你還記得有我這個師父?你是不知道你從小就算出有一劫嗎?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這段時間小心點,你偏偏就不聽!這下好了,腦震蕩,半條命都要去了!”

林飛文:“……”

光聽著他師父的絮叨,他剩下的半條命也快沒了。

他不敢晃動腦門,一動就有種想吐的感覺,只能艱難地動了動手指,“師父,我……爸媽呢?”

青雲道人停頓了一下,到底是沒敢騙他,“我一得到消息就趕回來,你爸媽沒什麽事情,但還沒有醒。”

林飛文聞言,面帶著急,“那、那、那……”

一時間話也說不出。

腦子跟漿糊一樣,越是著急,舌頭越是打結。

青雲道人知道他的意思,連忙安撫他,“乖乖,你可千萬別急,本來就是腦震蕩,別急,你爸媽雖然沒醒,但沒有生命危險,為師一定幫他們找到原因!”

林飛文眼淚鼻涕齊飈出。

青雲道人趕緊給他擦一下,“你可別哭了,你怎麽不想想,你今天要是沒了命,改天你爸媽醒了,你讓他們怎麽辦?!莽莽撞撞,就是撞了這麽一下,居然都會磕成重傷!還弄得滿身泥水,也不知道你這個皮猴又去哪裏玩了。”

林飛文哭的聲音模糊,“師、師父,我、我遇到了水鬼找替身。”

青雲道人一楞,“你從後山小路上來,哪裏來的水和水鬼!”

林飛文只想說自己倒黴到家,活該有這麽一遭,他強忍著頭暈,把池西給他說的話和平安符的事兒簡單的說了一遍。

“要不是有那張平安符,你可見不到我了。”

林飛文說道這裏,又想哭了。

誰能想到山地裏還有水鬼,誰又能想到撐過了水鬼,卻沒有撐過師兄弟們的百米沖刺,尤其是在聽到他們奉師父的命令下山來尋他的時候,他就更想哭了。

青雲道人沒想到居然有人能夠一眼看出林飛文身上的劫難,甚至還點出了關鍵信息,只可惜弟子不爭氣,還是著了道。

他想了想,從林飛文帶回來的袋子裏拿出了兩個平安符,看著倒是沒有什麽特殊之處,但附著在符上的靈力綿厚平穩,說不定……可以試試?

青雲道人知道這是寄售的平安符,就想著先拿兩個給林飛文的父母試一試。

這平安符能夠抵擋水鬼,說不定也能起到作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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